
7月20日是入伏的第一天,风裹着热浪,柏油路蒸腾起扭曲的光,连蝉鸣都透着几分疲惫。放置在后院墙体上方紫砂盆中,妻子栽的太阳花正在绽放,它还有个朴素的名字——马齿苋。
这些种在花盆内生长的生命,清晨还收敛着的花苞,到了正午最烈的阳光下,反倒齐齐撑开了裙摆。大红的像燃烧的火苗,鹅黄的似碎金撒落,粉白的带着点怯生生的明媚,层层叠叠把热浪织成了锦缎。
它们是天生的耐热者。连续半月无雨,院内的月季早已蔫了叶子,唯有这太阳花,越是高温暴晒,越开得酣畅淋漓。它们把根须浅浅扎在沙土里,却能从燥热的空气中汲取水分,把毒辣的日头化作绽放的能量。妻子说,这花非常好养,丢在墙角不用管,到了夏天自会给你铺出一片热闹。
正午时分,楼下陆续传来加装电梯工人的作业声。他们戴着安全帽,皮肤被晒得深褐色,汗水顺着安全帽的带子往下淌,衣背上洇出大片盐渍。他们弯腰砌墙的身影,和后院的太阳花渐渐重叠——同样在烈日下坚守,同样把艰苦的环境酿成生命的韧性。
太阳花没有牡丹的华贵,没有兰花的清雅,却在最酷热的日子里,用细碎的花瓣铺展着生生不息的力量。就像那些在高温下劳作的人们,他们或许平凡如草芥,却用脊梁撑起了生活的烟火。
傍晚凉风初起时,太阳花慢慢合拢花瓣,把一天的炽热酿成积蓄的能量。而远处,收工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过,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,和后院的花影一起,在七月的暑热中,写下最动人的生命诗行。